第 10 章

與山上的冷清相比，慕容府顯得格外熱鬧，今天是慕容清嫁人的日子。

下人們給她梳頭打扮好，鳳冠霞帔一上身，再把紅蓋頭一蓋，她再也看不見眼前的景象了。

那一晚發生了太多事。

師父突然死了，虛影劍下落不明，關關和宋容山不見了，大家都認為是她倆為了搶虛影劍殺了師父，可慕容清不信，關關怎麽可能殺了把她親手養大的師父，她對虛影劍也毫無執念。

可她已經要下山了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了。

往日喧鬧的大堂裏擺上了靈牌，一眾弟子們全都披麻戴孝痛哭流涕，他們準備等師父下葬後就下山找關關和宋容山，慕容清也在靈堂守了靈，直到下葬後她才下山。

山上依舊有人在，但曾經的熱鬧不在了。

“吉時到！起轎！”慕容清從回憶裏清醒，她在過門前見了一面年紀淵，她未來的丈夫，他相貌堂堂，氣度非凡，做他的妻子，在年府度過餘生，對女子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。可她總想起那身紅衣，那個黑暗中的吻，那個流著淚敬她一杯酒的人。

年府不知有多大，慕容清感覺自己走了好久好久也沒走到拜堂的地方，她只覺得好吵，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。

等到拜完堂她被送入洞房，一個人坐在榻上時，身旁才終於安靜下來。

她知道她現在只能等，等新郎敬酒結束，他會進門掀開她的紅蓋頭，洞房花燭，顛鸞倒鳳。

如果世間能有顛鳳倒鳳就好了，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，臉頰微紅。

直到快半夜了，她也沒聽到開門聲。

也許賓客太熱情，新郎官熱情難卻，脫不開身吧。

她坐的有些累了，挪到了床頭靠著床柱閉著眼休息。

門開了。她立馬回到床中間坐好。

門又關了。

她沒見到他走過來。

她實在被蓋頭惹得有些心煩，一把扯掉起身，屋內的紅燭還在泣血，一根玉簪在不遠處的桌上映出柔和的光澤。

為什麽放下玉簪就走了？她不解。

她推開門，環顧四周，所見之處一個人也沒有。

她擡頭，看見一個人正站在對面的長廊頂上看著自己，慘白的月光映在那人蒼白的臉上，她的白衣外披著粗麻孝衣，頭戴孝帽，面無表情，直勾勾地盯著自己。

“關關！”慕容清大聲地喚她，她沒有回應。

兩人就這樣站在月光中，一個紅一個白，近在咫尺，遠在天涯。

年府與慕容府都在她大婚當晚被滅了門，她沒想到那一面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新郎。

她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換上了孝衣，還沒過門就成為了寡婦，婆家沒了，娘家也沒了。

她現在和關關一樣，是個孤兒了。

聖旨也是那時候到的，她跪在靈堂裏接旨，她不懂為何聖上還會下旨召她去殺關關，她武藝並不高強，而且一介女流，也許只是為了湊數吧。

她不會殺她的，她知道。關關不會殺師父，也不會殺年家人，更不會殺慕容家，這不是她做的。

那天她的白衣上面一點血也沒有，任她武功再好，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屠殺那麽多人，毫發無傷連血也沒濺上一滴，更何況她的功夫她太清楚了，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，但年府和慕容府都有專門的護衛，皆是習武之人，一人之力，怎麽可能全身而退。就算加上宋容山，也做不到。

這一切都太蹊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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